由于国际油价暴跌导致市场避险情绪急剧升温，纽约股市三大股指9日开盘后暴跌，其中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下跌逾1800点，跌幅超过7%，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下跌约6.9%，标准普尔500种股票指数下跌超过7%，触发熔断机制。图为交易员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工作。 新华社记者 王 迎摄

国际油价出现“史诗级暴跌”：俄罗斯拒绝了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进一步减产的建议，沙特迅速降价并增产，引发全球油价跌至20年来最低。在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熊市的大背景下，沙特与俄罗斯的强硬均出人意料，而美国的影子也清晰可见。这是国际能源市场新一轮的“三国杀”？价格战一旦开启，影响还能控制吗？世界充满担忧。

油价崩盘刚刚开始

本周，国际油价出现“史诗级暴跌”：6日创下金融危机以来最大单日跌幅，8日一度下跌约30%，进一步创下1991年海湾战争以来最大跌幅。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3月9日报道，美国油价一度暴跌34%，低至27.34美元/桶；布伦特原油期货暴跌26%，至33.49美元/桶。

最近一段时间，新冠疫情蔓延加剧了市场对原油需求疲软的担忧，国际油价连续下挫，于2月初进入技术性熊市。OPEC上周四发表声明称，向包括俄罗斯在内的OPEC+建议，额外再减产150万桶/日直至2020年底，这相当于全球需求的1.5%左右。OPEC+联盟当前的石油减产协议将在3月底到期。但是，俄罗斯不认同减产建议。俄能源部长诺瓦克表示：“自4月1日起，我们将开始在不考虑此前配额或减产的情况下生产原油。”

据路透社报道，OPEC与俄罗斯之间为期3年的扩大减产谈判6日以破裂告终。随后，沙特宣布大幅降低售往欧洲、远东和美国等国外市场的原油价格，折扣幅度创近20年来最大。此外，沙特私下表示，如有必要，它还会大幅提高产量，甚至达到创纪录的1200万桶/日。“世界最大石油出口国沙特发起石油价格战。”彭博社8日报道称。

《金融时报》援引能源分析师鲍勃·麦克纳利的话报道，原油市场正遭遇上世纪30年代以来最糟糕的基本面，“需求崩溃和供应激增同时出现，非常罕见……油价崩盘才刚刚开始”。

高盛8日预估，年初还在每桶66美元的油价今年二三季度可能跌至每桶30美元，甚至不排除今后数周内短暂下滑至20美元的可能。

分析纷纷指出，沙特“降价+增产”的超级大动作，势将在原油市场掀起腥风血雨，不仅给了已经萎靡不振的油价致命一击，而且还极有可能引发全球资本市场的暴动。业内人士表示：“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发展，比我们的最坏情境预测还要糟很多，将造成史上最严重的油价危机之一。”

没有共识只有不满

分析指出，此次油价大战让市场回想起2014年的油价暴跌，那是俄罗斯、OPEC、美国页岩油为争夺市场上演的“三国杀”。2014年11月，沙特和俄罗斯大肆增产，试图用低油价逼死美国页岩油。岂料，页岩油却靠着借债活了下来，而且活得更好。OPEC之后不得不拉拢俄罗斯实施减产。

此次，昔日盟友却在核心问题上难以达成共识，双方累积已久的不满终于集中爆发。

“俄罗斯与沙特对于当前石油市场形势未取得共识。俄罗斯认为油价不会长期下跌，不愿意进一步减产。”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副研究员邹志强对本报记者表示，“沙特则认为，当前世界石油需求正在大幅萎缩，需要进一步减产，但减产需要俄罗斯等非OPEC产油国的积极配合。”

俄罗斯与沙特之间早已存在不满。邹志强说：“实际上，俄罗斯在之前就千方百计地降低减产协议对本国石油生产的约束，如要求在减产指标中排除凝析油产量，扩大市场占有率。沙特对俄罗斯在减产方面的行动则早有不满，此次俄罗斯拒绝进一步减产协议，使沙特丧失了通过谈判扩大减产的信心。”

对于此次价格战，俄罗斯与沙特均信心满满。在沙特看来，“这次大规模增产抑价是针对俄罗斯的精准打击，与上一轮针对美国页岩油产业的增产不同，可能更有效，其目的是通过短期的利益损失寻求建立更为稳固的联盟和长期的收益稳定。”邹志强指出，俄罗斯也有底气，“2014年那轮油价暴跌和西方对俄罗斯的持续制裁提升了俄罗斯的抗压能力，其财政收入降低了对石油的依赖度，更能承受油价下跌的压力。同时，通过新建能源输出通道，俄罗斯也巩固和提升了自身的市场份额和影响力。”因此，俄罗斯希望通过刺激需求而不是压缩供给来维护和扩大自身的石油出口量和市场占有率。

巨大冲击影响难控

此次价格大战发生在沙特与俄罗斯之间，但是，美国的影子却清楚可见。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援引分析人士的话指出，俄罗斯的真正目标是美国页岩油生产商。邹志强指出：“俄罗斯对于美国页岩油的增长及其带来的美国能源政策的强势十分不满，希望能设法改变这一局面。”俄罗斯世界经济和国际关系研究所主任亚历山大·登金也认为，俄政府“决定牺牲‘OPEC+’以遏制美国页岩油生产商，并惩罚美国扰乱俄欧间北溪天然气管道二线项目。”

国际能源市场是不是又开始了一场“三国杀”？可以确定的是，油价大战已经引发世界担忧。

“此次OPEC+谈判破裂和沙特对俄罗斯实行价格战，已经对国际能源市场和世界经济带来巨大冲击：第一，国际能源市场进入剧烈变动期，全球石油供应进一步过剩，国际油价不可避免地迎来暴跌，国际能源市场将迎来新的洗牌，特别是沙特、俄罗斯和美国这三大超级产油方未来的博弈关系值得高度关注。第二，包括OPEC和俄罗斯在内的产油国经济将遭遇严重挑战，股市震荡加剧，财政压力加大，这对于很多产油国来说可能意味着致命挑战。第三，在世界经济下行、新冠肺炎疫情全球扩散的背景下，总体需求或将进一步萎缩，国际贸易和各国经济增长面临新的不确定性因素。此外，油价暴跌导致美国和全球金融市场的震荡，后续美国金融政策的可能调整也将对世界经济带来新的影响。”邹志强说。

受国际原油价格暴跌影响，全球金融市场遭遇“黑色星期一”。3月9日晚，美股开盘后4分钟，标普500指数暴跌7%，触发了美国股市的第一层熔断机制，美股暂停交易15分钟。这是美股历史上第二次熔断，上一次发生在1997年10月27日。亚洲和欧洲的主要股指集体下挫，日经225指数下跌5.07%，创下近一年多新低；斯托克斯欧洲600指数下跌7.4％，是2008年10月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科威特股市、巴西股市、加拿大股市也因为超跌触发了熔断机制。“对市场而言，原油已成为比冠状病毒更大的问题。”业内人士说。

“如果OPEC+在短期内达成新的合作协议，冲击也许能够得到有效控制。但从历史来看，价格战一旦开启将产生联动效应，其影响可能超出任何一国的控制范围，带来谁都不愿看到的结果。”邹志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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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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